世界上很难找到一个地方像阿根廷一样,有这么特别的大学教育现象:这里有拉丁美洲最好的大学、最高的入学率,但同时却有拉丁美洲最低的毕业率。
阿根廷最好的大学──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UBA)在最新的《QS世界大学排名》中排行67名,是拉丁美洲排名最前面的大学。阿根廷一共有5位诺贝尔奖得主,其中有4位来自这所大学;一共有16位阿根廷总统毕业于此,包括现任总统费南德兹(Alberto Fernndez)。
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也获选为拉丁美洲最适宜留学的城市,在全球排名23。由于当地诱人的美食、宜人的气候以及丰富的艺术文化(还有夜生活),几乎是所有年龄层旅客的旅行首选,加上当地物价与许多国家相比是比较低的,也适合预算有限的学生前往留学。
阿根廷大学教育以公立大学为主(有80%的学生都是就读公立大学),自从1949年裴隆总统(Juan Domingo Pern)颁布法令停收大学学费后,阿根廷的公立大学一直是免学费的,包括外国学生也是,由阿根廷教育部补助。
也因为大学免费,阿根廷吸引许多拉丁美洲国家的学生来读大学(主要来自巴西、秘鲁、哥伦比亚、巴拉圭、玻利维亚和委内瑞拉),2020年一共有8万9000名国际学生,占大学生总数3.6%。
另外,和许多国家不同的地方是,阿根廷大学不是看高中考试成绩分发,任何人(包括外国学生在内)只要完成中学教育都可以注册入学。
也因为念大学免费、入学又没有门槛,阿根廷是拉丁美洲大学生比例最高的国家,一份2003-2016年的报告显示,当地每1万名人口中,有438人受过高等教育,高于巴西的390人、智利的364人、墨西哥的311人,以及哥伦比亚的254人。
不过,阿根廷的大学完成率是世界上最低的国家之一。根据同份报告,阿根廷每100名学生中,只有30人能准时毕业;公立大学更难,74%的学生未能在6年内毕业,是拉丁美洲毕业率最低的国家(和邻近的巴西和智利相比,阿根廷每年每一万人中只有29人毕业,巴西有56人,智利有49人)。
为什么阿根廷的大学生很难准时毕业?• 没有入学限制,进入大学需要「适者生存」
当地媒体指出,这与阿根廷落后的中学教育有关。阿根廷贝尔格拉诺大学教育研究中心(CEA)主任瓜达尼(Alieto Guadagni)表示,阿根廷大学毫无入学门槛限制,大大削弱了中学阶段的教育质量。
阿根廷私立大学托尔夸托迪特利亚(Torcuato Di Tella)高等教育研究员拉伯塞(Marcelo Rabossi)也认为,因为没有把关,一旦进入大学,就会出现一种「适者生存」的选择过程,而受害的往往是社会阶层比较低、资源较少的学生。
由于阿根廷的大学没有入学限制,有些学校(如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会要求学生第一年必须先上共同基础课程(Ciclo Bsico Comn,简称CBC),CBC在1985年取代入学考试,目标是「提供全面和跨学科的基础培训,培养批判性思维,巩固学习方法,并为道德、公民和民主培训做出贡献」,这些课程不见得与未来想念的系所有关,甚至很多时候无关,加上具一定的困难度,根据2009年的数据,只有35%的学生可以在一年半内完成CBC,当地的学生称,这是大学的第一道「筛子」。
• 抢不到课,明年请早
另一方面,阿根廷还有一个令人很难想象的大学现象──修不到课。
就读阿根廷科连特斯省的国立东北大学(UNNE)的一名学生说,他们学校有一个很不好的现象,就是大学里教授不够,学生登记上课宛如「饥饿游戏」的生存战,不是你有登记就有课可以上,一般是让比较早进去读的学长先选,轮不到的学生只好明年再排一次,就是个「恶性循环」。
而在资源比较丰富的首都大学──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虽然老师很多,但因为大学预算有限,几乎三分之一的老师都是以荣誉身份(ad honorem)工作。所谓「荣誉」,就是免费上课,这对一开始从事教职的人来说是很常见的途径,得以在专业领域建立人脉和名声。
曾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经济学系担任荣誉教师的P说,他21-22岁的时候开始担任荣誉教师,免费教了2-3年的书,他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荣誉教师,或者教师不是一个能够收支平衡的工作选项(阿根廷的教师薪水非常低),他把教学当作「有少数酬劳的兴趣」而不是领薪水的工作。
不过如果老师把教学当成兴趣,难道不会影响教学品质?
「没错,有些荣誉教师一边教书,一边做其他的工作,无法全心投入教学,这的确影响教学品质。导致学生需要配合老师课表,一些课没有很好的时间,这让同样有工作的学生没办法配合,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以P任教的经济学系来说,学生通常需大约5至6年毕业,但也可以永远是学生,永远没毕业。
在阿根廷,什么样的人才能准时毕业?
多数的阿根廷学生进大学几乎是半进社会,只有不需要工作、有家庭经济支持的人才有可能准时毕业,多数人都需要一边工作来支付生活费(虽然大学免费);但也因为大学免费,学生比较没有压力一定要在特定时间内完成学业,有些人会在工作几十年后再会回到校园完成学业。
在阿根廷,读大学是给每个人一个开始的机会,大学教会了他们一切,他们现在看事情的角度、思考的逻辑都是在大学时期培养出来的。不过有了开始,不见得要完成,阿根廷社会不特别讲究文凭,一些30岁左右的当地人,大学已经修完课,但因为论文还没写完,至今还没拿到大学文凭;不过由于出社会早,目前都已经有稳定而且很不错的工作,文凭几乎可有可无。
另外,阿根廷的大学是随时可以开始,当地大学不乏年纪比较大的学生,他们可能是中学毕业后要先投身于工作、没有机会念书,等经济条件好一点后再回去念书;也有可能已经念完一个学位、工作一段时间后又对另一个专业感兴趣,再回来读书,反正大学免费,什么时候想读、要不要读完都取决于个人。
最后,当地人会推荐外国人来阿根廷读大学吗?当地朋友说会,这里的课程相当扎实,有很多科目可以学习,因为大学免费,你要学什么、要念多久都不会有人管你,不管是为了工作读、或者为了兴趣读,阿根廷政府不会收你钱,但因为这几年经济状况不好,就不建议在这里找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