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留学产业链:中介关闭、中介减租和高校补贴
文/简爱
走出空荒芜的韩国仁川国际机场，姜黄对着首尔的天空空叹了口气，这是这次两天一夜旅程的终点。期待着博士项目，又隐隐约约担心疫情，姜黄乘小巴去学校接留学生——宽敞的空房间里只有他和司机。
那是2020年3月14日，韩国大邱疫情正在抢占国际新闻版面。
与此同时，南半球城市墨尔本的留学生郑伟也有同样的担忧。受旅行禁令影响，大量在澳中国留学生无法进入澳大利亚，但部分在澳中国留学生已经开始计划回国。
与留学生经济联系密切的租房行业、留学中介、语言培训机构也不乐观。而墨尔本和悉尼的大量留学生公寓空，房租下降了15% ~ 30%。一些留学中介机构为了争夺更多的客户，降低了服务费。海外知名语言培训机构陷入停课欠薪的窘境，老板失联。
大量中国学生要休学澳洲，大学收不到学费，对大学财务影响很大。为了鼓励学生继续学业，一些澳大利亚大学针对来华留学生出台了从1500澳元到7500澳元不等的补贴政策。
这次疫情对整个留学行业来说是一场巨大的风暴，最艰难的时刻可能还没有到来。
留学生:从难返校到难回国
3月初，郑伟的学校计划开学，她必须按时返回墨尔本。然而，2月1日，澳大利亚宣布对在过去14天内抵达中国大陆的非澳大利亚公民和PR(永久居民)持有者实施旅行禁令。
经过多方比较，2月初，郑伟决定先去泰国，在泰国待14天再去墨尔本。
郑伟的经历绝不是个例。
澳大利亚教育部的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10月，在中国注册的澳大利亚学生有22.9万人。如何顺利返校完成学业，成为很多留学生面临的问题。根据Qunar.com的数据，2020年2月，通过泰国过境澳洲的国际学生人数仅比去年同期增加了237倍。
事实上，在郑伟抵达泰国之初，澳大利亚媒体就已经开始报道中国留学生试图从第三国返回澳大利亚的消息。“话说得不太友好。意味着我们去第三方廉价度假国家，绕过旅行禁令。”郑伟回忆道。
对于留学生来说，移居第三国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不敢和别人住在一起。酒店和机票都花了不少钱。”在墨尔本读书的Monie买了一张2月22日从曼谷到墨尔本的机票，价格达到了12000元。她很心疼:“平时只要三四千块钱。而且现在大家都回不来了，餐厅也没生意了。我一到墨尔本，老板就告诉我不用上班了。”一个澳大利亚留学生经由第三国回国的机票和酒店费用都在2万元以上。
留学生无法返校的问题也出现在韩国。2月28日，中韩两国教育部签署了“引导本国学生避免前往对方国家”的协议。韩国教育部的数据显示，截至3月10日，在韩国高校就读的67876名中国留学生中，有30955人(45.6%)尚未进入韩国。和澳洲一样，很多学生选择延迟录取或者休学，甚至放弃offer。
姜黄以转学生身份申请博士学位，相当于新生入学。如果他在3月16日之前没有报到，他将失去入学资格。他家人不赞成去韩国入学，认为安全第一。“但是我做了很多准备，辞掉了工作。如果你不离开，整个计划就会停滞不前。”
姜黄的一个室友是韩裔中国人，两人关系很好，但他很坦诚地对姜黄说:“韩国人不喜欢中国人这个时候来。”姜黄说，“我看到了那些不受欢迎的言论。还好学校对我们态度很好。”
有的人一波三折去国外大学，有的人一波三折也要去。
3月15日，澳洲确诊298例新冠肺炎。同一天，澳大利亚宣布全境封闭，除澳大利亚公民和PR持有者外，任何人不得入境。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表示，这项禁令很可能会持续至少半年。
此时的郑伟已经结束了在泰国的隔离，抵达澳大利亚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她的很多中国同学都慌了，大家开始考虑是回国还是囤积物资留下来。郑伟说:“没想到这辈子有一天会去发达国家抢卫生纸。”超市里再也看不到鸡蛋、面食、鲜肉。
同样在2月底绕道第三国抵达墨尔本的易，在经过父母反复权衡后，在澳洲宣布关闭边境一周后，决定回国。“延期后我要回‘投毒’了。大家再见。”易在同学中调侃自己。
然而，舆论对留学生回国的态度并不友好。一批留学生不配合隔离、对隔离条件不满甚至回国后逃离隔离点的新闻被公开后，在网上陆续发酵。“建不了家乡，先毒千里”被作为口号喊了出来。一名就读于剑桥大学的海南学生甚至被堵在家门口。此前，这名留学生还在积极联系渠道，组织中国留学生向中国寄送材料。
“我们在哪里玩整个游戏？这就是整场比赛被打。”被困在意大利米兰的张勋已经和室友在家吃了一个星期的烤芋头。唯一的户外项目就是看窗外的鸽子。
3月28日，澳大利亚确诊3639例新冠肺炎病例。伊已通过多次中转航班回国，并配合当地防疫部门前往隔离点。在隔离点住了一天238元后，易给同学们拍了几张照片。照片中的酒店有点旧，家具也损坏了。同学回复他:“别抱怨了。继续关注新闻，活下去。”。
语言培训机构和留学中介:瑟瑟发抖
与留学生的担忧和焦虑相反，留学中介和语言培训机构也有很多情况。
2019年是留学服务机构资质审批取消的第三年，一大批留学服务机构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天空调查数据显示，成立2年内注册资本200万元以下的留学服务中介机构数量约为4.7万家。2020年，留学行业在疫情中瑟瑟发抖。
澳大利亚发布对华旅行禁令时，仍有10.6万中国留学生没有进入澳大利亚，占中国留学生总数的56%。与此同时，申请数量迅速下降。有留学机构表示，同期澳洲留学申请数量下降30%。
3月15日，川威威斯顿环球教育海外留学业务总监卓在朋友圈转发了一条关于海外归国人员安置措施的消息，称“请关注近期回国的同学，请积极配合”。
卓小源有15年留学中介经验，目前主要负责留学咨询和申请规划。在卓小源看来，疫情肯定对行业有影响，但对留学中介的影响没那么大。“第一，2015年以来，网上咨询比较多，网上做了很多工作。第二，现在不是大部分留学国家的申请季，所以学生还没有开始推迟留学计划。”
但在郑伟的朋友圈里，很多留学中介已经开始打折办理各种留学相关业务，“好像担心客人流失”。对此，卓小源表示:“我们的应对不是打折，而是有专门的团队负责关注疫情的发展和签证政策的变化，每天推送最新消息，为学生和家长提供信息。”。
“目前主要受影响的是语言培训行业。”卓小源坦言，“有好几家大型语言培训机构都倒闭了。”
Eason是一家全国连锁语言培训机构的分校教育总监。她从留学中介转行。她表示，疫情确实对语言培训机构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教师课时减少，工资降低，而行政岗位直接领底薪。“2月份她所在校区的课时直接减半，兼职老师几乎没课。1月29日，相关部门通知了线上班和线下班的机构，部分家长提出退款。
Eason表示，在疫情初期，该组织还使用需要付费在线教学的软件，后来因为经济原因改为QQ和微信。至于同行，Eason无奈的说，普发英语和时代英语都倒闭了。“主要是盲目扩大现金流，出了问题就撑不住了。”裴老师没事，只是暂时没课。Eason说，“没听说辞职或者转行。如果疫情持续下去，估计会有人当英语和四六级的老师。”。
Alex是成都Hunger 空工作室的创始人。曾经做了7年的语言老师，现在工作室主要负责雅思和托福的培训。亚历克斯说，疫情对他们的影响很大。“学生愿意上网络课，但家长不愿意。”2019年底，Alex的工作室从80平米扩建到200多平米，房租是不小的压力。"虽然网络课程对学生和老师来说更容易，但实际上，钱更少."
3月本该是语言培训班报名的高峰期。Alex在2019年同期签了40万的单子，但今年到目前为止，只有不到5万。如果疫情持续下去，Alex对行业接下来的发展并不是很乐观。但她还是挺开心的:“没什么。如果是大事，我就转行做线上教学。以前没想过。”因为有“技术流”背景，Alex很有信心能吸引线上和线下的学生，也不担心以后怎么办。
海外大学和租房中介:“留住中国学生”
还有海外租房中介和与留学生有密切经济联系的大学。留学生无法顺利就读，对他们的经济连锁反应是巨大的。虽然政府采取了一些措施，但还是无法挽回这种断崖式的收入下滑。
如前所述，近一半的中国留学生没有如期入韩，韩国留学生租房市场此刻正在经历一场寒冬。据韩国《首尔经济》报道，韩国疫情扩散后，已经签订房产租赁合同并预付定金的中国留学生“宁愿违约损失定金也不愿去韩国”。中国留学生最多的庆熙大学旁边的一家中介说，每天都丢两三份合同。一位房地产经纪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如今，取消合同的要求比新合同更多。”
类似于最近韩国租房市场的情况，“澳洲也好不到哪里去”。郑伟翻了翻微信上各个留学租房群的信息:“我的中介把房租降了，我可能怕我不续行李就跑回国内了。你看，以前一周320澳币的房子，现在一个月水电网1000澳币，还送口罩。”(澳洲房租按周计算，一个月就是4.3周。)
然而，莫尼的室友未能在澳大利亚完全关闭边境前返回墨尔本，目前仍在支付房租。“3月15日，边境关闭的那一天，我给中介发了一封邮件，希望能把租金降一点，我实在承受不起。”莫尼苦笑了一下。“其实现在很多学生都在要求减租。我知道楼主日子不好过，但我要遵守自我隔离禁令，就不能出去打工。”
这不仅仅是墨尔本的孤例。据澳大利亚SBS报道，布里斯班大学园区学生别墅社区的负责人德里克沈(Deric Shen)现在有31份租赁合同，提供给无法及时返回澳大利亚的中国学生。而霍恩北悉尼物业管理部主任Raine & Melinda Wong表示，目前留学生的租房空购买率已经达到70%左右，短期租房的租金价格也下降了15%到30%。澳大利亚两大租房软件之一的Domain data显示，墨尔本卡尔顿市至少有70 空栋学生公寓楼，该市其他地区至少有数十栋学生公寓楼面临类似问题。
由于大量来自中国的留学生无法返校，澳大利亚的大学无法收到下学期的学费。澳大利亚的国际教育产业每年创收320亿澳元，38%的国际学生来自中国。面对政府的旅游禁令，澳洲大学自有绝招。
西悉尼率先宣布为“曲线回澳”的留学生提供1500澳元，塔斯马尼亚大学一次性给予1500澳元。为了鼓励学生交学费而不是延期或者退学，学费高昂的“澳洲八校联盟”正在大出血。
墨尔本大学提供高达7500澳元的学费减免；新学期伊始，澳大利亚国立大学为滞留海外的学生提供5000澳元的助学金；阿德莱德大学为来自中国的留学生提供第一学期学费八折优惠，奖学金照常发放；悉尼大学将对第一学期进行了全面在线学习的学生给予4000澳元的退款；莫纳什大学宣布对能提供有效证件的学生最高补贴5000澳元。
然而，上述大学的行为此前遭到了澳大利亚当地媒体的批评:“变相鼓励中国留学生从第三国返回澳大利亚，增加了澳大利亚新增输入性病例的风险。”
无独有偶，韩国政府也有意留住韩国留学生，并于3月初宣布拨款40亿韩元用于在华韩国留学生的防疫和安置。首尔市长朴元淳说，不喜欢中国学生也是一种病毒。姜黄回忆说，“当我被隔离时，我吃得很好。韩国同学说那是一顿饭8000韩元(约合47元人民币)的标准，有肉和蔬菜，水果和酸奶，还有饮料和零食。隔离的地方是学校宾馆，家具家电都很整齐，洗漱用品免费发放，还送了几条毛巾。”
随着全球疫情的蔓延，留学生、留学中介、语言培训机构、海外高校都成了留学产业链上的蚂蚱。面对不知何时结束的疫情，大家难免会有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
郑伟本该今年毕业。因为疫情，她的专业课受到影响，暑期实习无法进行。如果疫情持续，“我可能无法如期毕业”。姜黄对至今没能见到导师有些失望，但他仍觉得幸运:“学校暂时要求硕士学位要海牙认证。要不是疫情，五天拿不出结果，肯定会耽误我入学。”
Eason原本打算年后辞职，现在愿意发底薪:“哪里敢？失业也不错。”如果疫情持续，将会有大量海外语言培训机构倒闭。一向乐观的卓小源也表示，“如果(疫情)持续一年，对整个行业的影响将是巨大的。”。"
(编辑:黄校对:闫静宁)
